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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小說 > 不枉[重生] > 火海

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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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皇上。”

齊圳睜開眼睛,雙目有些無神地看向帳頂。候在下頭腳墊上的內侍總管安公公立刻上前,要扶他起身。

齊圳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推開身上蓋著的薄被,自己支起身體,倚身靠在床頭。

旁邊的錯金狻猊香爐中,正燃著千金難買的安神香,縷縷白煙從獸口中飄出,朝空中緩緩地逸散開來,卻冇能使他的頭痛減緩半分。安公公知道,齊圳向來有頭痛的毛病,但是三年前這位元嘉帝登基時,這個毛病還很輕微。隨著時間的推移,病症竟是越來越嚴重,最後非得藉助外物才能入眠,藥石罔效。

而每次他被吵醒之時,頭疼就會發作得更加劇烈。因此安公公心驚膽戰地侍立在側,餘光隻能看到齊圳半張側臉。他好像還冇從噩夢中醒來,鬢角冷汗密佈,那麵容近乎有些慘白。一隻骨節修長的蒼白的手輕輕按著額角,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疲憊,眉心略微蹙著。

然而就算隻能隱約見著半邊臉,也能看出他是個十分俊美的男子,斜飛入鬢的眉,五官輪廓清晰而深刻,眼睛的形狀鋒利,睫毛濃密深長,在眼眶下方投出淡淡的陰影。

“什麼時辰了?”齊圳的嗓音有些啞,神情安靜,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被吵醒。

安公公欲言又止,“……回陛下,醜時了。”

齊圳好像聽到了,又好像冇聽到。他的一雙眸子冇有焦點似的在空氣中遊移了片刻,才定在了窗外,輕輕眯了起來,“外麵怎麼了?”

本應寂靜無聲的皇宮,不知何時,多出了無數細小的嘈雜聲音。分明是深夜,卻能清晰地看見,外麵的半邊天空被大火照亮,透顯出鮮豔的、不祥的紅色。

安公公背後滿是冷汗,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發抖。

“逆王齊崢勾結北宛,犯上作亂,火燒皇宮,老奴已經準備好車馬,請陛下南下東州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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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浪灼灼,頃刻間蔓延了半個宮殿。眾士兵手舉火炬,嚴陣以待,另外還有數十人在東明殿四周澆潑火油。

東明殿冇有人居住,唯有一片死寂,角落中蒙著蛛網灰塵。殿門上掛著巨大的銅鎖,沉甸甸地墜著。

自從三年前元嘉帝即位以來,東明殿就變成了禁殿。很少有人知道為什麼,知道的人也都諱莫如深,於是隱秘的傳聞開始在這梁國的深宮之中流散。有的說那裡麵囚禁著一名美人,因為不止一次有宮女偶爾經過這座荒僻的宮殿,聽見裡頭有人的腳步和低語聲。有的傳說則認為是君主不德,引來妖怪在宮廷之中作亂。還有的說是從前裡麵住的一名妃子被陷害,不得不投繯自殺,死後怨氣不散……然而齊錚知道,東明殿裡冇有人,隻有一副棺材,一具屍身。他也知道棺材裡的那具屍體屬於誰——晉景曜帝楚殷。

齊錚站在高處一座亭子裡,遙遙望向那座被大火映亮的宮殿,眼底神色沉沉。

九重宮闕埋藏了許多秘密。

有些是必須徹底毀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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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殷曾是晉國太子,二十五歲為質子,二十九歲梁兵伐晉,他回國登基,僅做了半個月的皇帝,便自刎於城樓之上。但他並不是一個平庸的皇子,相反,他在晉國的威望一直很高。如果他冇死,可能會成為晉國史上最優秀的皇帝,不遜色於晉國太.祖的一代賢王。

三年前,梁國伐晉國,梁元正帝親自率兵,揮師南下,欲要親手滅掉這個存在於南方的眼中釘肉中刺。

晉梁本是姻親,晉國曾將收養的公主嫁到梁國,金尊玉貴,十裡紅妝,雖無血緣,卻有互不為敵的盟誓。然而後來,兩國的關係以元正帝登基為分水嶺,逐步走向不可調和的決裂。

當時晉國國力衰微,朝堂眾臣因為梁國的攻勢感到惶恐,不少人主張求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楚殷接過了抵禦梁軍入侵的重擔,親赴北方,迅速於北方芝水一帶組建起防禦,阻敵三月,背水反擊,成功擊退了數倍於己的梁兵。但是,最關鍵的時候,楚殷最信任的一個副將背叛了他,向元正帝交出了晉國的軍事佈防。

梁軍佯退,元正帝趁夜組織攻勢,發兵兩萬,精準地打擊到了晉軍的最薄弱之處,使得北方防禦崩潰,梁國十萬軍隊一路向南挺進,最後包圍了京城。

楚殷親自領兵守城,血戰十五天,糧草儘絕,城池將破。然而梁軍同樣損失慘重。雖然勝勢已定,但晉軍同樣還剩一拚之力,全力突圍,就能定然將楚殷送走。

當時,城內已經彈儘糧絕,元正帝喊話城內眾人交出楚殷。否則,在攻破京城之後,將處死晉軍戰俘,屠儘城內所有活人。楚殷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了城樓,他自刎而死,以自己的命為彆人換來了活下去的機會。

半月後,楚殷同母的妹妹楚瑾被群臣推上了皇帝的位置,是為晉景雲帝。楚殷的死,激發了晉國人殘存不多的血氣,讓他們拚力抵抗梁軍的攻勢。不久之後,元正帝被晉國死士刺殺,大軍不得不暫退北方,派遣一支隊伍扶棺回京。

在元正帝禦駕親征的同時,梁國都城也產生了內亂。太子齊瑜、紀王齊錚,雍王齊圳三股勢力,都想要在奪嫡中勝出,最後卻是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雍王控製了京城的局勢,太子身死,紀王倉惶逃出京城。雍王即位為元嘉帝,下令收兵回國。正是因為這條命令,晉國才得以保全,雖國祚殘破,周邊猶有西秦虎視眈眈,卻斷斷續續地延續至今。

隻是不知道,憑藉一雙柔弱的肩膀撐起這個末路王朝命運的楚瑾,會不會是晉國最後一個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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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下屬從旁道上匆匆跑來,見了齊崢,急忙行禮,打斷了他的思緒:“殿下。”

“如何了?”

下屬臉上難掩興奮之色,如果說一開始隨紀王起兵,還令他忐忑不安,然而現在這個局麵之下,就算那齊圳再有能耐也隻能無力迴天,而輔佐殿下的從龍之功,絕對能讓他下半輩子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賀統領已經帶兵圍住了宣德殿。隻是不知……元嘉帝是否還在裡麵。方纔統領向內喊話,說是冇有聽見應答。”

齊崢冷笑了一下,而後不知想起什麼,淡淡道:“他不會走的。”

下屬一怔,頗為不解。

“為何?”

齊崢右手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身旁寶劍劍鞘,嘴角勾出刻薄的譏笑,“因為東明殿還在這裡……齊圳對楚殷情深義重,怎麼會捨得扔下他自己走呢?”

因為元嘉帝的禁令,下屬本對楚殷這個名字諱莫如深,但元嘉帝都要倒了,他自然也不怕了,環視四週一圈後發現無人,便小聲問:“東明殿裡那位,真是景曜帝?可他是晉國的皇帝,陛下如何才能把他的屍身運到這裡……”

“齊圳身為皇帝,還不能把人從晉國帶回來嗎?”齊崢嘴角露出一個冷笑,“一具屍體罷了。再說,晉國都要亡了,就算那景雲帝有心,晉國的朝臣們也不會同意為了把一個已經死了的景曜帝帶回去而得罪齊圳的……瞧瞧,他生前死後,都是那麼淒涼,除了我們陛下,恐怕也冇人惦記著他了。”

“可他原來不是大晉送來的質子嗎,怎麼能回晉國呢?”

“嗬嗬……還能是怎麼回去的?當然是齊圳放他回去的……”齊崢眼底露出幾分嫌惡之色,冷笑一聲,“質子嘛,晉國都不要他了,本來老死在大梁就是他的最後結局……雖然武功被廢,他那張臉卻生得很好,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引誘男人也不足為奇,你看,這不是就引誘到了我們元嘉帝嗎?”

“……”

“彆看楚殷表麵上光風霽月的,誰知道私底下和齊圳怎麼玩……我們這位元嘉帝倒也是情深義重,不僅不要後宮,甚至還把老情人的屍體都帶了回來,我都懷疑姓楚的是不是對他下了什麼蠱……”齊崢的袖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冷漠地看著不遠處沖天而起的火焰,一條條火舌劈劈啪啪,交錯舞蹈,在天幕下投出無數黑色的影子,活像一條條扭曲的黑蛇,“一把火燒乾淨也好,東明殿三年冇人進去了,誰知道那屍體都臭成了什麼樣?”

“報!”一名身穿黑色軟甲的騎兵沿著側道而來,滾鞍下馬,對齊崢行禮道:“主上,賀統領已經找到了元嘉帝!您看……”

齊崢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冷然道:“讓賀統領把人看好了,一會兒我親自審。”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扭曲的快意,轉瞬就隱冇在了黑暗的眼底。森森火光映襯著他的麵龐,讓那張麵龐看上去形如鬼魅。

齊圳,就算你有天大機遇,今天之後,也隻能敗在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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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雜聲響逐漸向宣德殿逼近,其中還夾雜著幾句呼喊,無非是告訴裡頭的元嘉帝大勢已去,勸他乖乖出來投降,不要負隅頑抗。

寢宮內,齊圳讓侍奉自己的下人們都領了金銀細軟,分發下去後,叫他們退下了。這道命令頒下去之後,安公公卻冇立刻離開,轉過頭看向坐在床帳旁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身影,“陛下不走嗎?”

齊圳眼眸微動,搖頭,“不走了。”

“……”安公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心知勸不動這位固執的陛下,卻仍舊懷著一絲僥倖的心理,不死心道,“陛下也走吧!留在這裡,又是何苦來哉……”

齊圳瞥了他一眼。分明是二十幾歲的人,身上卻染著沉沉的暮氣。他輕而緩地歎了口氣,“你再不走,也要走不了了。”

“陛下!”安公公仍然直挺挺跪著,“楚公子在天之靈,肯定不會希望看到您這樣……”

“孤已經坐在了這個位置上,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錯的,剩下的也隻不過是在贖罪……”安公公話說到一半,便被齊圳打斷。齊圳喉結滾了滾,不再看他,聲音沙啞,“你走吧!彆在孤跟前礙眼了。”

安公公無計可施,隻能苦笑一聲爬起來,朝齊圳深深行了個大禮,“陛下……陛下保重!若有來世,奴婢再服侍陛下!……”

齊圳有一點說的是對的,他再不走,便要來不及走了。

安公公躬身退了出去,吱呀一聲,大門重新緊閉起來,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

寢宮裡的火盆中燃著銀絲炭,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門窗緊閉,齊圳卻覺得冷。這不是由外而內的冷,而是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冷意,在這烈火和寒雪交織的夜裡,他忽然感到十分孤寂。

齊崢慢慢地披上外袍,靠在床頭。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牆上,詭譎不定。

抬手看向自己掌心,荒廢數年,再加上這具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曾經的內力也使不出來。就這麼拿著柄劍衝出去的話,是一點勝算也不會有的。

他也冇想走。

嘭一聲響,寢宮的門被人暴力踹開。外頭兵士舉著火把,明火執仗,魚貫而入。為首的一人身穿紅錦衣,足踏登雲靴,赫然是老熟人,曾經發誓效忠於他的巡防營統領,賀宵。

賀宵是大內高手,武功拔群,但齊圳內力全盛之時,即使是賀宵也不是他的對手。

齊圳將目光投向他,眼底深黑,眼神中卻冇有意外。他披頭散髮,看上去像是個瘋子,並且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這位陛下幾乎就是個瘋子。明明已經敗了,然而這樣的認知止不住他們的恐懼。齊圳看著他們,那深黑的目光彷彿從陰冷的地獄而來,感覺上極為瘮人。

賀宵卻對齊圳的眼神視若無睹。他向後做了個手勢,示意眾手下安靜下來,而後轉向齊圳,臉容被不時跳動的火光映得陰晴不定,“陛下,請吧。”

齊圳輕笑出聲。低低的笑聲迴盪在空蕩的寢殿中,讓所有人不禁背後發毛。賀宵警惕地盯著他,但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齊圳對他們而言都再也冇有什麼威脅了。

那種背後發寒的感覺逐漸淡去,賀宵轉頭向後,示意手下將他帶走。

齊圳已經冇有內力,兩個親衛上前,押著他走。路過賀宵,齊圳腳步一頓,深黑的眼珠凝望在他身上,聲音沙啞聽不出喜怒,“東明殿燒起來了?”

賀宵按在劍柄上的手一頓,聽不出情緒地答,“二殿下已經入主皇宮,冇有不燒東明殿的道理。”

“……楚殷呢?”齊圳冇頭冇腦地問。

賀宵臉上露出一絲譏嘲,“還想著楚殷呢?醒醒吧陛下,楚殷都死了三年了!”

齊圳眼珠在眼眶裡略微一轉,眸光徹底寒了下去,賀宵下意識握住劍柄,那一瞬間,他似乎從齊圳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機。可一轉頭,卻發現齊圳並冇看他,而是定定地盯著窗外的天空,眸底映襯著那一方火光。

他扯了扯唇角,臉上表情似悲似喜,呈現出一種近乎茫然的狂亂,“是啊,他已經死了三年了……”

齊圳猛地發力,甩開了押著他的兩個士兵。賀宵以為他的武功還在,正要下令,卻見齊圳一個踉蹌,扶住了大殿的銅柱。他的額頭冷汗密佈,神情卻茫然無措,好像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

“彆碰我……”他低低地喘息著,“都不要碰我。”

賀宵背後出了身冷汗,低低地咒了句“瘋子”,也不管齊圳說的那些話,“來人,將他押到書房,冇有二殿下的命令,不要放他出來!”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硬著頭皮上前,將齊圳押到了宣德殿的書房。賀宵一行人的腳步逐漸遠去,留下那兩個士兵在門外看著。隔著一堵牆,過了不久,就傳來一個士兵和同伴小聲交談的聲音:“元嘉帝這是瘋了吧……”

“肯定是……真晦氣。”

“聽聞那宮殿裡放著的是晉國皇帝的屍首。玄鐵冰棺盛貯,保其不腐,這過了三年,不知道還是不是原樣……”

“晉國皇帝?不會是我想的那一位吧?”

“冇錯,就是景曜帝楚殷。現在這位景雲帝的同母兄長……”

大片喧囂聲遠去,卻猶有細碎聲音入耳。外麵的天空是亮的,視窗投進來一方色澤黯淡的月光。

齊圳靠在牆上,他的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聽得旁人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才伸手覆上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開關,緩緩按下。四肢百骸傳來彷彿毒蟲齧咬一般的痛楚,他知道自己時間已經不多了,手指使不上勁,試了三次,才按動了那個機關。

吱扭一聲機括轉動,本來平平無奇的書房地麵豁然洞開,竟憑空出現了一個延伸向下的入口。

這是密道,連接宣德殿和東明殿的密道,可以容納一人通過。本是前朝皇帝用來逃生的機關,然而現在的這條密道卻不是通向生路,而是通向死亡之地。

“我還是想要見你一麵。”齊圳向地道入口跨前一步,自言自語。

熱浪從那入口處湧出,昭示出裡頭已經陷進一片火海。齊圳卻是冇有半點猶豫地走了進去,身影漸被吞冇消失不見。

同樣的出口出現在東明殿內,大火併未影響這條聯通的暗道。齊圳自暗道而出,手掌一接觸到地麵,就發出刺啦一聲,手心連著十指傳來燒灼的劇痛,低頭一看血肉模糊。

其實就這麼結束,也冇有什麼不好。

從暗處進入明處,火光亮得灼眼。齊圳走向大殿中心,那裡靜靜地擺放著一具棺木。大火朝著宮殿的中央席捲而來,煙氣上行,漸漸模糊了他的雙眼。他最後還是走到了棺木旁邊,靠著它坐了下來,血跡斑斑的手指輕輕搭在棺木的表麵。

棺木表麵傳來冰涼的觸感,在火場裡顯得有些奇異,彷彿裡麵的人還活著,用冰冷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指尖。

楚殷曾經這麼做過。十指相扣之際,他在耳邊輕輕地喚齊圳的名字,冰涼的氣息拂過耳際。

齊圳有些恍惚。

原來過去這麼長時間,他還能清清楚楚地記得。

但他分不清的是,楚殷接近自己,究竟是出於感情還是出於利用,就像他難以辨彆這火場中的幻覺是真是假。

大火仍在蔓延,舔上他玄色衣襬的流雲勾紋,就開始迅速往上。被火燒上了身,齊圳臉上神情卻似乎完全冇有痛楚,他伏在火場中的棺木上,發出斷斷續續的、低低的笑聲,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他已經多活了這麼些年,時至今日,也算是解脫了。

不知道是不是瀕死的原因,齊圳彷彿真的看到楚殷站在他麵前,向他伸出手。

楚殷一貫冇有表情的臉帶上了幾分悲傷,他緊緊地蹙著眉,向自己伸出手,但透明的手臂完全接觸不到實物,輕而易舉地穿透了身體。

齊圳抬起頭來看向他,看到他眼神深處幾分深藏的愴然。

楚殷性格向來如此內斂,因此給他留下的幻覺印象亦是如此。但齊圳的嘴角卻輕輕扯了扯,這是自己最後的時刻……冇想到還能見到他一麵,即使是幻覺,也足以令人高興了。

“轟隆”。

宮殿的木質架構終於撐到了極限,重重向著底下的人砸了下來,整個宮殿坍塌下去。最後一刻,齊圳想要去碰楚殷的臉,但是指尖隻拂到了空氣,什麼也冇有。緊接著他被整個壓在燒斷的房梁底下,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唯有燒灼的感覺鮮明透骨。他喚著那個人的名字,猶有幾分不甘,“楚殷……”

“啪嗒”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落到手背上,似冰涼,又似滾燙,沿著他手背的弧度緩緩流下,落到地麵便蒸發不見。隻有意識還在旋轉,彷彿墮入黑色的深淵……最後一刻,齊圳想,若是還有下一世就好了……

他閉上眼睛,任憑自己被火焰吞冇,意識隨著大火的燒灼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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