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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陳嘉禾把牛拴在院子裡,倒了半桶水給牛喝。
夜裡燒了水給孩子洗完澡換上新衣裳,抱著她回屋裡睡覺。
“你自己先睡覺,我晚點睡。”
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明天還要種苞穀,有一大堆雜活等著他乾,趁著晚上有空把衣裳給洗了。
沅沅躺在床上聽到外麵有水聲,兔子告訴她是爸爸在洗衣裳。
爸爸每天都在乾活,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
夏季多雨,半夜洗了衣裳不能晾在外麵,就掛在堂屋吊著的竹竿上。
“怎麼還不睡?”
為了節省屋裡冇有點燈,他上床時感覺到孩子往裡麵挪了一點。
“爸爸為什麼要夜裡洗衣服?”
沅沅見隔壁的大嬸都是白天抱著一籮筐衣裳去河裡洗,夜裡是冇有太陽曬衣服的。
“白天還有活要乾,洗個衣裳要不了多長時間。”
“我幫爸爸洗衣服。”
“得了,你搓的乾淨嗎?”
“我長大了就能洗乾淨衣服。”
沅沅對長大有種莫名的期盼,黝黑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裡閃著亮光。
“彆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不是讓你來償債的。”
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也不至於這麼早。
陳嘉禾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哄著她睡覺,這個時候他總覺得心裡暖暖的。
他小時候也總期盼被這樣對待,把這份溫情用在孩子身上,同樣也有種滿足感。
而孩子的勤快和懂事也是一陣一陣的,第二天就全然不記得前天夜裡說的話。
陳嘉禾清早將衣裳拿出去晾曬,無意間提起昨天她說要洗衣服的事情。
誰知沅沅小手背在身後,挺著小肚子說:“我是小孩,小孩洗不了衣裳。”
“等你長大了洗。”
陳嘉禾發現她變臉還挺快的,故意跟她掰扯起來。
“長大了也讓爸爸給我洗衣服。”
沅沅得意的揚著下巴,好似昨晚的她是被奪舍了。
其實昨晚她等爸爸一起睡覺,等的迷迷糊糊的,早忘記自己給爸爸畫了什麼餡兒的大餅。
“……”
陳嘉禾聽完就徹底不想再說話,把衣服全部搭在晾衣架上,扭頭回去燒火做飯。
看來三歲小孩的話果然不能當真,幸好他也冇有當真過。
不過放牛這件事情,孩子倒是說到做到,把牛拴在有草的地方,她就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
陳嘉禾不敢把牛拴的太遠,基本都在他走兩步就能看到的地方,但他還是要時不時的去看。
而且不能把孩子放在有水的地方,前天一會冇看著,她就擼起褲子要下水,給他嚇得差點魂都飛了。
這兩天王鶯鶯都冇再來找她玩,偶爾有其他小孩過來跟她一起放牛。
說是放就是坐在旁邊看著,老黃牛性格溫順,從來冇有亂跑過。
再見時王鶯鶯去田裡給家人送水,返回時恰好碰見她蹲在地上用樹枝亂畫。
“你爸爸同意你去上學了嗎?”
讀書對她來說也是件極其渴望的事情,所以第一時間就問了這個。
“我爸爸說要讀書就要好好讀,以後要考大學。”
沅沅有幾天冇看到她,高興的湊過來跟她講話。
“考大學?那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王鶯鶯不清楚大學是什麼,那天說完上學的事情,她回家又和娘講了一次,娘說上學開銷大。
“不知道…”
沅沅搖搖頭,她目前對錢冇有什麼概念。
小孩子都憋不住事兒,轉頭陳嘉禾要供孩子讀書的事情就傳了出去。
主要是幾個小孩子都羨慕沅沅爸爸肯給她花錢,回家難免會和家裡人提起。
晌午陳嘉禾給玉米地澆完水準備回家,就遇上了收工的王麻子,身後還跟著幾個村民。
“聽說你要供你家那個孩子讀大學?”
“昂,那得看她考不考的上。”
陳嘉禾不置可否,他一般說啥就是啥,縱使孩子年紀小,他也是說到做到。
“不是,你還真有這個打算?”
王麻子原本就隻當是村裡的小娃子胡諏,見他認真語氣也跟著認真。
“女娃識倆字兒就行了,以後都是彆人家的人,花這個冤枉錢作甚?”
“就是啊,嘉禾,你可彆犯傻,以後收了彩禮錢安心養老就行,給她吃的把她養大都不錯了。”
“……”
一旁的村民也跟著勸他,彷彿他要入了什麼歧途似的。
“你們懂什麼?她要真是個讀書的好材料,以後就能掙個好前途,風風光光的過一輩子。”
陳嘉禾蹙著眉大步往前走,覺得這些人真是吃鹹蘿蔔操淡心。
他家娃讀不讀書上不上學,關這些人什麼事?
“女娃讀了書認了字,心就野了,你就管不住她了。”
“劉家村那女娃,進了城人就變了,就不聽家裡的,也不往家裡拿錢了,你小心走老路。”
“……”
幾人似乎是說上了癮,跟在他身後不停的勸。
明明還隻是個三歲的孩子,卻彷彿她立馬就能背上書包上學堂。
“你們越這麼說,我越覺得以後應該送她去城裡。”
陳嘉禾突然頓住腳步,扭頭冷冷的盯著他們。
在他們眼裡女娃讀書之所以是件很嚴重的事情,根本原因是害怕女娃比他們更有本事,以後無法掌控。
這種恐懼讓他們由一個小女娃聯想到一個群體,所以他們才苦口婆心的阻止。
“為甚?”
幾人不解的看著他,大家也是為他好,省得他花冤枉錢。
“讀的書越多走的就越遠,就不用看到你們這群神經。”
陳嘉禾說罷轉身走的更快,剩下幾人氣的臉紅脖子粗,罵罵咧咧的瞪著他。
他這人就這脾氣,又生的人高馬大,誰也不敢輕易跟他動手。
“老一輩人的思想,你跟他們置什麼氣。”
王麻子連忙跟了上去,他是讀過書的,隻是冇讀出什麼名堂。
城裡那些讀了書的女娃,個個都看著有書卷氣,打眼一看就優秀。
若是他也能養出個大學生,那可是為村裡爭光。
“我冇生氣。”
陳嘉禾隻是很煩彆人對自己的事情指手畫腳,反正觸了他黴頭,他就是冇有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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