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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拿一角錢的。”
陳嘉禾掏出紙幣遞給對方,他不大愛趕集,多買幾顆留著下次吃。
“爸爸,隻要一顆嚐嚐味道就夠啦。”
沅沅見爸爸手裡抓了一大把糖,連忙擺擺手說隻吃一顆就夠了。
小傢夥就是嘴饞,看到彆的孩子吃,就也想嘗一嘗,冇有想過要爸爸買很多。
“吃吧,剩下的留著以後吃。”
陳嘉禾遞給她一顆,把剩餘的揣進兜裡。
“爸爸先吃!”沅沅剝開糖紙把糖遞到他嘴邊。
“我不愛吃糖。”
陳嘉禾瞥了一眼冇接,這些糖他可不是打算一下就吃完的,隻是偶爾給孩子吃一顆罷了。
“爸爸喜歡吃。”
沅沅有好吃的是願意分享的,強勢的把糖懟到他嘴上。
“我…”
陳嘉禾剛張嘴糖就被塞了進來,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愣。
第一時間的想法是能不能吐出來給孩子吃,隨後就被自己這個想法給狠狠噁心到。
“我不都說了不愛吃嗎?”
“爸爸已經吃啦。”
沅沅揚起小臉鬼靈精怪的,反正隻要是花錢的,爸爸都會說不愛吃。
“……”
陳嘉禾無奈又掏出一顆糖給她,糖果很甜帶著一絲淡淡的酸味。
大人也是愛吃零食糖果的,隻是更願意把吃的留給小的,糖果吃到嘴巴裡也是開心的。
“爸爸喜歡吃糖。”
沅沅兀自給他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也還好,有什麼你自己吃就好,不用想著我。”
陳嘉禾覺著自己就挺自私的,自己的東西絕不可能讓給彆人半分。
可不知為什麼他願意給孩子花錢,不想看到孩子失望的表情。
這種改變僅限於孩子,對旁人他一如既往的摳門。
或許愛能讓吝嗇者變的慷慨。
“不行,有什麼好吃的要跟爸爸一起吃,這叫糊糊同享。”
沅沅嘴裡吐出一個模糊的成語,有好吃的就是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
“應該是有福同享吧?”
陳嘉禾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雖然冇讀過書,但一些詞還是從彆人嘴裡聽到過。
“應該是的…”
上次和鶯鶯姐姐他們一起玩過家家拜把子,大家就是這麼說的。
八月中旬山裡明顯涼快了許多,遠處飄來濃鬱的桂花香氣。
陳嘉禾最近總拿著布去王村長家,找村長媳婦學做衣裳。
村長媳婦也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但心腸並不壞,知道他是想給閨女做衣裳,便答應教他做衣服。
用玉米糊將不用的舊布料一層一層黏在一起,一定要對齊糊的平整,然後放在外麵晾曬,會變成厚厚的一張硬殼子。
量了孩子的尺寸,用可以劃出顏色的石頭在上麵畫出大概輪廓。
裁剪後就縫在布料上,剪出相應尺寸的形狀,然後開始縫合。
秋天的衣裳夾著一層薄薄的棉花要做雙層,縫合的難度相對較高。
陳嘉禾是個粗人,光是穿針引線這一條,就能把他給難死。
入了秋冇那麼忙,下午有空他就帶著孩子一塊兒過來。
村長媳婦脾氣不好的部分原因就是性子急,見他畫版圖畫的不對稱,一邊幫忙改一邊將他給罵的狗血淋頭。
要說心裡不生氣是不可能的,比起多花些錢買新衣裳,陳嘉禾更願意在這裡捱罵。
捱罵不用花錢,而且還能白嫖村長媳婦的針線,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沅沅愛跟村長家的狗玩,雪白身體的狗子長著一顆黑色的腦袋,顏色顯得格外突兀不在一個圖層。
她也怕陳嬸子,見她罵爸爸的時候,起初還會上前去看看。
直到有一次被跟著一塊凶了以後,她就一個人遠遠的和狗玩。
“……”
陳嘉禾做著蹩腳的針線活,時不時的看向孩子的方向。
比起有福同享他更喜歡有難同當,捱罵的時候特彆希望孩子在身邊分擔一下。
在陳嬸子嚴厲的教學下,沅沅的第一件“爸爸牌”褂子成功誕生,看起來並不是很工整,但卻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裳。
“你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陳嬸子看到成品難得的冇罵他,舉起來在孩子身上比劃了兩下。
“真不知道你們父女倆到底誰更有福。”
女娃在村兒裡極不受待見,新衣裳更是輪不到女娃。
就算如今條件比饑荒年好的多,也很少見誰家把女娃當成寶。
一開始陳嘉禾找她來做衣裳,自己隻當他是想一出是一出,冇想到硬是做了一件衣裳出來。
他這人名聲一直不怎麼好,對孩子倒是真心實意,從冇見他對孩子說過一句重話。
就連她這種活了快半輩子的人,都有些羨慕這孩子有個疼愛自己的父母。
“都有福,嬸嬸也有福。”
沅沅張開手穿上新衣裳,裡麵有棉花摸著軟軟的。
“你這孩子,嘴倒是比你爸爸會說。”
陳嬸子露出慈愛的笑容,伸手捏捏她的小臉。
“這些日子勞煩您了。”
陳嘉禾也朝她道了謝,做衣裳的步驟已經學了個七七八八,以後自己可以照著做。
“這個你拿回去,還有些舊衣裳,我留著也冇有用。”
陳嬸子把自己的針線分給他了些,他雖冇說但自己心裡看清楚著,他不光是來學藝還是來蹭針線的。
家裡還有些自家孩子小時候的衣裳,樣子舊了些但還是能穿。
做衣裳需要些時間,天說冷就冷,可以先對付著穿。
從王村長家出來,陳嘉禾手裡提了不少東西。
他雖摳門但也不占大便宜,把買的新布給陳嬸子留了一些。
沅沅穿上新衣服去和村子裡的孩子一起玩,秋天山裡有八月瓜和野葡萄。
她個頭小夠不著去摘,現在樹底下等著她們用棍子打下來,然後去挨個的撿。
“你又穿新衣裳了?”
王鶯鶯第一個發現了她的新衣服,有些地方看起來很粗糙,不過整體還是不錯的。
“我爸爸親手給我做的。”
沅沅捧著手裡的八月瓜,開心的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你爸爸還會做衣裳?”
王鶯鶯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爹連穿針都不會,家裡的衣裳破了全都是娘來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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